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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必開 第二十四回 擺花酒大鬧喜春堂 撞木鐘初訪文殊院

話說賈臬臺的大少爺,自從造了一封周中堂的假信,吹了個風聲到河臺耳朵里,竟把河臺瞞過,信以為真,立刻委他當了河工下游的總辦。他心十分歡喜,立刻上轅稟見謝委稟辭。河臺見面之后,不免又著實灌些米湯。
  
  他到工之后,自己一個人盤算:“將來大工合龍,隨折保個送部引見,已在掌握之中。雖然免了指省、保舉一切費用,然而必得放個實缺出來,方滿我的心愿。”又想:要放實缺,非走門路不可,要走門路,又非化錢不可?!币虼怂坏焦ど?,先把前頭委的幾個辦料委員,抓個錯,一齊撤差,統(tǒng)通換了自己的私人,以便上下其手。下游原有一個總辦,見他如此作威作福,心上老大不高興,屢次到河臺面前說姓賈的壞話。河臺礙于情面,不好將他如何。
  
  后來又被賈總辦曉得了,反說他有意霸持,遇事掣肘,遞了個稟帖給河臺,請河臺撤他的差使,以便事權(quán)歸一:“大人若不將他撤去,職道情愿辭差?!焙优_無法,只得又把前頭的一個總辦調(diào)往別處,這里歸了他一人獨辦,更可以肆無忌憚,任所欲為。
  
  諸公要曉得:凡是黃河開口子,總在三汛。到了這時候,水勢一定加漲,一個防堵不及,把堤岸沖開,就出了岔子。等到過了這個汛,水勢一退,這開口子的地方,竟可以一點水沒有。所以無論開了多大的口門,到后來沒有不合龍的。故而河工報效人員,只要上頭肯收留,雖然辛苦一兩個月,將來保舉是斷乎不會漂的。此番賈大少爺既然委了這個差使,任憑他如何賺錢,只要他肯拿土拿木頭把他該管的一段填滿,挨過來年三汛不出亂子,他便可告無罪。就是出了亂子,上頭也不肯為人受過,但把地名換上一個,譬如張家莊改作李家莊,將朝廷朦過去,也就沒有處分了。自來辦大工的人都守著這一個訣竅,所以這回賈大少爺?shù)谋Ee竟其十拿九穩(wěn)。
  
  有話便長,無話便短。過了幾日,決口地方雖不能如上文所說的點水俱無,然而水熱漸平,防堵易于為力,又加以河帥恐遭嚴譴,晝夜督催。賈大少爺本是個嬌生慣養(yǎng)的人,到了此時,也只好跟在工上吃辛吃苦,亦總算難為他了。等到工程十成八九,大眾方才把心放下。下游工程統(tǒng)歸總辦作主,當由他選擇吉日吉時合龍。到了那天四更頭里,賈大少爺換了一身簇新的行裝,擺齊親兵小隊,跨了一匹高頭大馬,親到工上督率。等著吉時報到,大工告成,總辦又統(tǒng)率在工大小文武員弁,上香行禮,叩謝河神。文武員弁,又一齊向總辦賀喜??傓k又赴河帥行轅稟知合龍。當蒙河帥傳見,允為從優(yōu)保獎。
  
  照例文章,不用細述。賈大少爺事完之后,當即回省,仍在父親衙內(nèi)居住。過了些時,電報局得了閣抄上諭,曉得賈大少爺蒙河督于奏報合龍折內(nèi),另片奏保,奉旨送部引見,先賞加布政使銜。得信之下,自然歡喜。河督因他是賈臬臺的少爺,乃是同寅之子,雖未接到部文,業(yè)奉圣旨允準,特地先寫信來關照。賈臬臺便叫兒子先赴河督、巡撫兩院叩謝。此時督、撫兩憲俱已開復處分,而且一齊又交部從優(yōu)議敘,自然也是高興的。等到大案出奏的時候,賈大少爺除將在工員弁分別異常、尋常請獎外,又趁勢把自己的兄弟侄兒,親戚故舊,朦保了十幾個在里頭。河督一時不及細察,統(tǒng)通保了進去。這是河工上的積弊如此,也無從整頓的。
  
  閑話休題。單說賈大少爺這一趟差使,錢也賺飽了,紅頂子也戴上了,送部引見也保到手了,正是志滿心高,十分得意。在家里將息了兩個月,他便想進京引見,謀干他的前程。
  
  稟告父親,賈臬臺自然無甚說得,隨向原保大臣那里請了咨文,擇日登程北發(fā)。預先把賺來的銀子,托票號里替他匯十萬進京。又托京里朋友預為代賃高大公館一所,以便到京居住。
  
  諸事辦妥,然后自己帶了一個姨太太,一個代筆師爺,又一個管帳的,并男女大小仆人、廚子、車夫人等,數(shù)了數(shù)足足有三十來個。賈大少爺同姨太太坐的都是自己的車,其余全是祥符縣辦的官車。
  
  在路曉行夜宿,非止一日。一日到得北京城,在順治門外南橫待,朋友替他預先找好的一座公館暫時住下。賈大少爺此番進京原是為廣通聲氣起見,所以打定主意,極力拉攏。到京之后,凡是寅、年、世、戚、鄉(xiāng)誼,無不親自登門奉拜,足足拜了七八天的客方才拜完。
  
  他每日出門,坐的是自己的坐車。騾子是在河南五百兩銀子買的。趕車的一齊頭戴羽纓涼帽,身穿葛布袍子,腰掛荷包,足登抓地虎,跨在車沿上,脊梁筆直,連帽纓子都不作興動一動。這個名堂叫做“朝天一炷香”。
  
  京城里頂講究這個,所以賈大少爺竭力摹仿。坐車之外,前頂馬,后跟騾,每到一處,管家趕忙下馬,跑在前頭投帖。所拜的客,也有見得著的,也有見不著的,也有發(fā)帖子請吃飯的,也有過天來回拜的。賈大少爺都不在意,頂要緊的是太老師周中堂同著寄頓銀子一個錢店掌柜,外號叫做黃胖姑的,到京的第二天,就去奉拜。
  
  齊巧這天周中堂請假在家,一見大片子名字上頭寫著“小門生”三個字,另外粘著一張簽條,寫明“河南按察使賈某之子”,周中堂便曉得是他了。這位老中堂一直做京官,沒有放過外任,一年四季,甚么炭敬、冰敬、贄見、別儀,全靠這班門生故吏接濟他些,以資澆裹。如今聽說是他,心上早打了底子,立刻請見。賈大少爺進去了好一回,只覺得冷冷清清,不見動靜。約摸坐了半個鐘頭,中堂方才出來。賈大少爺朝他拜了幾拜,中堂只還了半個揖,讓他坐。他曉得中堂的炕不是尋常人可以坐得的,就在帝邊一張椅子上坐下。中堂見了他,氣吁吁的,只問得他父親一聲“好”,跟手自己就發(fā)了一頓牢騷,隨后方問:“你來京干嗎?”賈大少爺一一回答。中堂見話說完,就此送客。賈大少爺出來,忙趕到前門外大柵欄去找黃胖姑。黃胖姑是紹興人,因為在京年久,說的一口好京話,京城上下三等人都認得,外省官場也很同他拉攏。大家為他養(yǎng)的肥胖,做起事來又有些婆婆媽媽的腔調(diào),所以大家就送他一個表號,叫他做黃胖姑。他這表號是沒有一個人不曉得的。
  
  賈大少爺?shù)剿觊T口下了車,不等通報,闖進了門就嚷著問道:“胖姑在家沒有?”惹得一班伙計們都抿著嘴笑。一個伙計把他領到客座里。只聽得嘻嘻哈哈一陣笑聲,從里頭笑到外頭,一看不是別人,正是黃胖姑。黃胖姑一見賈大少爺,嘴里嚷道:“我的大爺,你是幾時來的?可把我想壞了!”賈大少爺要同他行禮,他雙手拉住賈大少爺?shù)氖郑粶仕露Y,那股要好的勁,畫亦畫不出,兩人分賓敘坐。才坐下,黃胖姑又站起來問:“老大人好?”賈大少爺亦站起來回答說:“好。”然后仍舊坐下對談。黃胖姑要留賈大少爺吃便飯。賈大少爺?shù)溃骸敖裉煲菘停^天再擾罷。”黃胖姑便問:“今天拜了些甚么客?”賈大少爺回稱:“剛從周中堂那里來?!秉S胖姑道:“這位老中堂現(xiàn)在背時的了,你去找他做啥?”賈大少爺一聽大驚,急于要問。黃胖姑道:“新近他老人家因為誤保了一個人,上頭很不喜歡,著實拿他申飭,幾乎把官送掉,虧了一位王爺替他求情,官雖沒有壞,恐怕要去①軍機,所以他這兩天請假躲在家里。你想,出了軍機,還有甚么撈呢?”賈大少爺聽說,心上沉思道:“怪不得走上大門冷清清,見了他老人家面色很不對,又發(fā)了半天牢騷,原來就是這個講究?!毕肓T問道:“保著一個甚么人保舉錯了?”黃胖姑道:“本來老中堂也太糊涂了!甚么人保不得,偏偏保舉個維新黨,怎么不要壞官呢!趕出軍機還是便宜他的。”賈大少爺頓腳說道:“糟了,糟了!里頭頂恨這個,他老人家怎么糊涂到這步地位!他保舉維新黨,人家就要疑心他,連他亦是個維新黨?!秉S胖姑道:“對啊,正是為此?!辟Z大少爺?shù)溃骸凹热蝗绱耍院笏抢镂乙嗖槐愠Hプ邉?,省得叫人家疑心,說我也是他們同黨。”黃胖姑把大拇指頭一伸道:“我的大爺,你真是個明白人,有見識!我佩服你!況且這種背時的人,你巴結(jié)他也沒用?!雹偃ィ弘x開、去職。
  
  賈大少爺聽了,半天不語。黃胖姑何等刁鉆,早已瞧出他是因為斷了一條門路,心上可惜的意思,便說道:“他的事是自己找的,我們也不必顧戀他。大爺,咱是自己人,你的事情我總可以效力。我有幾個朋友在里頭,大家都還說得來,你委了我,我去托他們,包你成功就是了?!辟Z大少爺一聽這話,句句打入他的心坎,霎時轉(zhuǎn)憂為喜,連說:“本來有許多事要拜托費心。……過天細細的再談?!闭f完起身,要往別處拜客。黃胖姑又恐怕賣買被人家分做了去,不肯放松一步,先約他明天到便宜坊吃中飯,又道:“大爺早晨出門拜客,可以到館子里去換便衣,咱們盡興樂一樂?!辟Z大少爺立時應允。臨時出來上車,忽然又笑著問黃胖姑道:“近來有什么好‘條子’沒有?”黃胖姑道:“有有有,明天我薦給你?!闭f完各自分手。
  
  黃胖姑回轉(zhuǎn)店內(nèi),立刻寫帖子請客。所請的客:一位是新科翰林錢運通錢太史①一位是甲班②主事王占科王老爺。一位是個宗室老爺,名字叫做溥化,排行第四,人家都尊他為溥四爺。一位是銀爐③老板,姓白號韜光。
  
  一位是琉璃廠書鋪掌柜的,姓黑,名字叫做黑伯果,天生一張嘴,能言慣道,一到席面上,咭咭呱呱,只有分一個人說的話,大家叫順了嘴,把黑伯果三個字竟變?yōu)椤昂诎烁纭绷?。還有一位,是在前門外開古董鋪的,姓劉名厚守,新近捐了一個光祿寺署正,常常帶著白頂子同大人先生們來往。這些人除去錢、王二位是帶還東的,其余全是黃胖姑的好友,而且廣通內(nèi)線,專拉皮條。
  
  黃胖姑看準了,想做賈大少爺一注生意,所以把這些人一齊邀來。當下數(shù)了數(shù),連賈大少爺一共是七個客人。帖子寫好,派人一面到便宜坊定座,一面分頭請客。不在話下。
  
  ①太史:即翰林,因翰林院修史書而得名。
  
 ?、诩装啵杭装?,指進士出身。
  
 ?、坫y爐:舊時鑄造寶銀的機構(gòu),清代有官設和私營之分,兼營銀錢業(yè)務。
  
  到了次日,看看自鳴鐘上剛正打過十一點,黃胖姑吩咐套車,自己先到便宜坊等候。約摸有三刻工夫,黑八哥頭一個先來。第二個便是宗室溥四爺,一進門就同黃胖姑請安拉手,說不出那副親熱樣子。賈大少爺雖然沿途拜客,倒也未曾耽擱,接著也就來了。一個個問“貴姓、臺甫”,黃胖姑替他們?nèi)齻€彼此通姓報名,大家無非說了些“久仰”的客氣話。后來說到溥四爺,黃胖姑說:“賈大哥!我們這位溥老弟乃是宗室當中第一位博學。”說罷,又哈哈一笑道:“誰不曉得北京城里有名的才子溥四爺呢!我從前考過他的學問:我拿筆在紙上寫一豎兩點,他認得是個小的‘小’字,后來我又在小字上頭加了兩橫,難為他亦認得,說是出告示的‘示’字,跟手我又在示字上加了一個寶蓋頭,他說這是我們宗室的‘宗’字。這些都不稀奇,末后來又在宗字頭上加一個山字,這卻難為他了,你說他念個甚么字?”賈大少爺尚未接言,黃胖姑道:“他說是哈噠門的‘哈’字。大爺,你瞧,虧他好記性,記得這字是哈噠門的‘哈’字?!辟Z大少爺也明白,北京城的崇文門的俗名叫做哈噠門,想是溥四爺念慣了“哈”字,看慣了“崇”字,所以拿“崇”字當作“哈”字讀了。曉得這話是黃胖姑奚落溥四爺?shù)模党醮蜗鄷?,不便說甚么,只好笑而不答。及至回頭再看,溥四爺卻是眉頭一掀,脖子一挺,欲笑不笑的滿面孔得意之色。
  
  大家言來語去,正談論間,白韜光、劉厚守、錢太史三個人亦都來到。
  
  其時已有四點多鐘,只差王主事一個人。黃胖姑道:“時候不早了,我們先坐罷,空了首席等他。”剛才入座停當,人報王老爺來,大家一齊站起,主人出位相迎。只見王主事穿著衣帽進來,先朝主人作了一個揖,又朝臺面上作了一個總揖。黃胖姑讓他換了便衣入座。在席的人,王主事只認得錢太史及古董鋪老板劉厚守兩個人。錢太史發(fā)達比他遲兩科,乃是后輩,并不在意。
  
  倒是這劉厚守,乃是一直充當現(xiàn)任滿大學士、又兼軍機大臣華中堂的門上。
  
  跟了中堂幾年,著實發(fā)了幾十萬銀子的家私,因此就在前門外開了一爿古董鋪。如今雖然捐了官,卻還常到中堂宅內(nèi)當差。王主事還是那年朝考,中堂派了閱卷大臣,照例拜門去過幾趟,沒有得見,只好在劉厚守門房里坐坐。
  
  劉厚守雖不認得他,他卻記得劉厚守的面孔。自古道:“宰相家奴七品官。”況且他現(xiàn)在又捐了署正,同是六品,一樣分印結(jié),而且又是中堂老師的門口,尋常人那里巴結(jié)得上。如今反見他坐在下首,自己坐了首坐,心上著實不安,一定要同劉厚守換坐。劉厚守不肯道:“你別光讓我,還有別人呢?!蓖踔魇轮坏糜肿寗e人,別人都不肯,只得自己扭扭捏捏的坐了。然后同不認得的人,一一問“貴姓、臺甫”,“貴科、貴班、貴衙門”。一問問到賈大少爺,賈大少爺回稱“姓賈,號潤孫。”黃胖姑插口說道:“這位便是河南臬臺賈筱芝賈大人的少爺,我們至好。”王主事道:“原來是孝子順孫,聚在一門,難得難得!”跟手又問:“貴科?”賈大少爺漲紅了臉,回答不出。黃胖姑只得又替他說道:“這位賈觀察乃是去年賑捐案內(nèi)保過道班,今年河工合龍,又蒙河臺保了送部引見。他老大人官聲甚好,早已簡在帝心,將來潤翁引見之后,指日就要放缺的?!蓖踔魇乱宦犓皇强萍壮錾?,立刻回轉(zhuǎn)了臉不同他說話。
  
  在坐的人只有同錢太史還說得來。王占科乃是“庶常散”①的主事,錢運能乃是新庶常,所以錢運通見了王占科竟其口口聲聲“老前輩”,自稱“晚生”。
  
  王主事卻是直受不辭,非凡得意。不料談了半天,劉厚守忽然問王主事道:
  
  “王老爺你好面善,我們好像在那里會過?”一句話問住了。王主事羞的滿臉通紅,歇了半天才答道:“厚翁,你真是貴人多忘事。兄弟那年朝考下來,三次到中堂老師那里去叩見,回回都坐在厚翁的屋子里,怎么就忘記了?”劉厚守道:“莫怪,莫怪!我們中堂,每日找他的人可不少,咱那里記得許多。不要說別的,外省實缺藩、臬來過幾次,我還記不清他的名字,何況……”說到這里,不往下說了。黃胖姑趕忙打岔道:“這位王大哥,乃是刑部主事,貴州司行走②,當差很勤。將來老中堂跟前,還得你老哥保舉保舉他,常常提提他名字,拜托拜托!”劉厚守聽了一笑。王主事更覺難以為情,坐立不定。
  
 ?、佟笆Iⅰ保菏?,即庶吉士。翰林院設庶常館,選新進士之優(yōu)者入館學習。稱為庶吉士。三年后考試成績優(yōu)秀者授以翰林院編修、檢討等官,其余分發(fā)各部任主事等職,稱為散館。
  
  ②行走:被派到其它機構(gòu)辦事的官吏。
  
  這個檔口里,賈大少爺坐著無味,便做眉眼與黃胖姑。黃胖姑會意,曉得他要叫“條子”,本來也覺著大家悶吃不高興,遂把這話問眾人。眾人都愿意。黃胖姑便吩咐堂倌拿紙片。當下紙筆拿齊,溥四爺頭一個搶著要寫,先問:“王老爺叫那一個?”王老爺說:“二麗?!睙o奈溥四爺提筆在手,欲寫而力不從心,半天畫了兩畫,一個“麗”字寫死寫不對,后來還是王老爺提過筆來自己寫好。當下檢熟人先寫,于是劉厚守叫了一個景芬堂的小芬。
  
  黑伯果叫了一個老相公,名字叫綺云。白韜光說:“我沒有熟人,我免了罷。”主人黃胖姑倒也隨隨便便。不料溥四爺反不答應,拉著他一定要叫。
  
  白韜光道:“如要我破例叫條子,對不住,我只好失陪了?!贝蠹乙娝撸坏秒S他。錢運通說:“老前輩在這里,不敢放肆?!蓖趵蠣敳蝗ダ硭?,早已替他寫好了。溥四爺最高興,叫了兩個:一個叫順泉,一個叫順利。末后輪到賈大少爺。王老爺因為他是捐班,瞧他不起,不同他說話,只問得黃胖姑一聲說:“你這位朋友叫誰?”賈大少爺叫黃胖姑薦個條子。黃胖姑想了一回,忽然想到韓家潭喜春堂有個相公①名叫奎官。他雖不叫這相公的條子,然而見面總請安,說:“老爺有什么朋友,求你老賞薦賞薦!”因此常常記在心上。當時就把這人薦與賈大少爺。主人見在臺的人都已寫好,然后自己叫了一個小相公紅喜作陪。霎時條子發(fā)齊,主人讓菜敬酒。
  
 ?、傧喙喊涯屑恕?br/>  
  不多一會,跑堂的把門簾一掀,走了進來,低著頭回了一聲道:“老爺們條子到了?!北娙肆粜挠^看,倒是錢太史的相好頭一個來。這小子長的雪白粉嫩,見了人叫爺請安,在席的人倒有一大半不認得他。問起名字,王老爺代說:“他是莊兒的徒弟,今年六月才來的。
  
  頭一個條子就是我們這位錢運翁破的例。你們沒瞧見,運翁新近送他八張泥金炕屏,都是楷書,足足寫了兩天工夫,另外還有一副對子,都是他一手報效的。送去之后,齊巧第二天徐尚書在他家請客。他寫的八張屏掛在屋里,不曉得被那位王爺瞧見了,很賞識。”說至此,錢太史連連自謙道:“晚生寫的字,何足以污大人先生之目!……不過積習未除,玩玩罷了?!蓖跽伎频溃骸斑@是他師傅莊兒親口對我講的,并不假。照莊兒說起來,運翁明年放差,大有可望?!贝蟊娪忠积R向錢太史說“恭喜”。